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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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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,自有翩翩公子之風度,正是號稱“不死不救”的神醫歐陽先生。下首之人面如冠玉優雅俊秀,一身月白衣衫是書生打扮,觀其神色似有三分正氣卻又兼七分邪氣,則是有“毒公子”之稱的司馬先生。

他二人本居於關外的沙漠古城,其學識才華都在伯仲之間難分軒輊,可謂一時之瑜亮。因父輩關系曾一度敵對,同時又不免惺惺相惜,在家族紛爭結束後避世而居。後來兩人受茉花村舊主相邀,移居到這江南水鄉之地,雖做了西席幕僚卻不過是個閑職,每日依舊賞花弈棋醫毒鬥智,怡然自樂更不知歲月。

茉花村本是清修之地,兩人雖非道士卻深得道家沖虛養生的要旨,且已淺涉修真之訣,故至今仍是青年舊貌精神矍鑠。

這時又見一灰袍道姑飄然入亭,手中托盤上有一宋瓷茶壺,在兩人身側跽坐下來,為杯盞中註入了新茶。那道姑容顏清麗面色白皙,頭上別著一根烏木簪子,簪頭雕成鳳首之形,身後背著一把長劍,卻是方才離去的秦南琴。

秦南琴添茶之後,便將茶壺托盤置於桌旁,起身退步到司馬先生身後,垂首而立不發一語。等得片刻,待兩位先生都不再取棋轉而端起了茶杯,方才上前數子收拾。

歐陽與司馬並不在意勝負,飲茶過後同時落杯起身,走到亭邊向下望來。

沈浪迎上了兩人審視的目光,抱拳行禮道:“晚輩沈浪,見過兩位先生。”

司馬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沈浪,右手揮開扇子緩緩搖動,唇角浮起一絲笑意,對身旁人輕聲道:“有趣,竟能從天魔幻術中逃脫,且日後還有這般的桃花。歐陽兄,要不要賭一把?”

“不賭。”歐陽果斷拒絕,漫不經心地擡起右手,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捋過耳邊的一綹青絲。

“為什麽?”司馬投以詢問的目光,自從二十多年前那次外出後,他們已經很久沒再打過賭了。

“靈兒太吵,師妹更麻煩。”歐陽的回答簡明扼要,他與茉花村舊主雖系一師之徒,但自己並未入道故仍以俗家的師妹相稱。

“說的也是。”提起白龍和茉花村舊主,司馬也頗感頭疼。

“茉花村避世已久,不知少年人到此何為?”歐陽緩緩開口,聲音不大卻中氣充沛,字字清楚。

沈浪恭敬問道:“敢問先生可是歐陽神醫?”

“不錯,你找我有何事?”歐陽微微頷首,右手依舊不緊不慢的繞著耳邊垂發。

沈浪道:“日前蘇前輩告之在下,先生對拙荊有救命之恩,故此特來拜謝。”

歐陽瞇了雙眸,微微冷笑,“少年人,話可不能亂說,但不知你口中的拙荊是指何人?”

沈浪答道:“拙荊姓白,閨名飛飛,日前晚輩曾親見她與貴村少主一起。”

“茉花村中確有這樣一位病人,不過少年人,你可曾真心當她作妻子?若是真心,卻又怎能在喪期之內便另結新歡?你就是這樣為人丈夫的?”歐陽其實並不太願意管他們的閑事,但想到那小祖宗胡鬧的性子,此時村中又無人能壓制他,自己也只好出面當一回惡人了。

“晚輩慚愧。”沈浪垂下了眼眸,這件事確實錯在他,當時只想著已經負了一人而不應再負另一人,可如今看來的確是過於薄情了。他本有機會能與妻兒團聚的,卻因對別的女子一時不忍而生生錯過,如今落得這般難堪也完全是咎由自取。

冷二按捺不住了,岳兒身為仁義山莊的少主何時受過這般刁難,且他私心也一直都為七七不平,忍無可忍的怒道:“我等遠道而來,卻茶水全無,你們算什麽待客之道!當初明明是白飛飛耐不住寂寞,沒名沒份的硬要跟了岳兒,岳兒肯為她立碑給她名份甚至守墓半年,已經是情至意盡了。再說白飛飛又沒真死,哪裏還有什麽孝期?想她一個邪門歪道的幽靈鬼女,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我們少莊主!如今岳兒肯拋下家業公然退婚,不遠千裏來尋她,也是顧念了往日舊情。常言道‘老則仁慈’,汝等卻不明事理,一味的袒護那妖女,對岳兒幾番冷嘲熱諷,真是白活了歲數!”

【欲知後事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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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:

【跽坐】席地而坐,雙膝著地小腿貼地,臀部放於腳踝處,上身挺直目不斜視,雙手置於膝上,是古代的正規坐姿,對身體素質和心理修養都要求較高。直到唐朝中期,椅子被廣泛使用以後,跽坐才逐漸減少。

輕言負誚

【貳拾壹】輕言負誚

冷二的一番話道出了心中郁結,當初他對白靜給岳兒種下陰陽煞害得岳兒九死一生懷有憤怨,自然也就連帶著厭惡白飛飛和幽靈宮了。再者七七天真燦爛善良可愛,他和三弟沒有孩子便對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娃兒視如己出,都認為她和岳兒成婚定是良配。後來白飛飛死了,岳兒在半年後終於攜手七七歸來,他們這些做長輩的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。

可是天不從人願,偏偏就在七七過門的時候,有人給岳兒送來了一個嬰孩,竟然是岳兒和白飛飛的兒子!不得不說,冷二當時是震驚的,岳兒竟然會和那樣一個心腸狠毒、工於心計的妖女有孩子,他們生下來的孩子又會是怎麽樣的一個人?

關於尋找白飛飛的事,冷二本來是不讚成的,可岳兒執意如此他也不便明著幹涉。霸王廟時見白飛飛與宋離和白龍都糾纏不清,又技不如人被削了扇子,冷二心中不快更是越發不待見那妖女了。隨後聽蘇元說起白飛飛的遭遇,也著實令人覺得可憐可嘆,岳兒又非她不要,想著若她能不再作惡便也罷了。

不想在送子娘娘廟中,廟祝言極茉花村是個傳奇的地方,而白飛飛竟是有緣之人?按她以往的狠毒作風,若是學成了絕世武功,還不得攪得這武林血雨腥風。然而自己的擔心卻遭到了他人的譏諷,還惹得岳兒心生嫌隙,冷二自闖蕩江湖以來幾時受過這等閑氣?心中郁悶卻不能對著岳兒發作,又不好拿個小姑娘出氣,姑且只能忍著了。

如今到了這茉花村中,做丫鬟的目中無人,當先生的倚老賣老,偏偏岳兒竟然委曲求全。冷二實在是忍不下去了,歸根結底都是因白飛飛而起,他的火自然也就針對著白飛飛了。反正這些人都身懷絕技,打不過大不了就是個死,但能罵幾句出口悶氣倒也痛快!

“嘩啦!”冷二正暗自得意,不防被人兜頭兜臉的潑了一壺茶水,回神看時秦南琴正手持茶壺站在他面前。

秦南琴行動奇速倏來倏退,沈浪和冷家兄弟尚未察覺,她便已搶了阿飛飄入林中不見蹤影。

司馬見狀搖頭惋惜,“舊年蠲的雨水,明前采的龍井,新釀的茉莉花蜜,卻白白與人做了洗臉水,可惜,可惜!”

歐陽冷笑道:“若是真能洗下一層臉皮,倒也值了。”

“歐陽兄此話怎講?”司馬明知好友的意思,卻故意出言相詢,有意與他唱一出雙簧。

歐陽自然明白,便戲謔道:“昔日有人明知妻子生機無望,卻仍能苦守十六年信約,不覆得見而跳崖殉情,時人讚其堅貞不移可敬可佩。早年有人因戰亂與心儀的少女分離十載,再見時佳人龍骨已斷半身癱瘓,卻依舊非卿不娶生死不渝,時人感其摯誠讚其情深。如今有人背棄信約始亂終棄,一副薄棺許了個空名,不過數月便另結新歡,卻被說成是情至意盡,當真是厚顏至極。司馬兄以為如何?”

“小弟未曾對女子動過心,不敢妄言。倒是歐陽兄情根深種,心系佳人終生不娶,著實令小弟欽佩的緊!”

“人生之苦莫過於‘求不得’和‘已失去’,愚兄當初愛而不得難以自由,倒是讓司馬兄見笑了。”

“哪裏哪裏,是小弟不好,舊事重提惹歐陽兄傷心了。此處已被俗人所擾壞了心情,不如移步至菡水榭,讓小弟為兄長煮茶賠罪。”

“司馬兄太客氣了,請!”

“歐陽兄請!”

歐陽與司馬互相拱手並肩離去,他二人一唱一和,明裏暗裏已將沈浪給損了個透。

沈浪聽了兩人之言,恨不得尋個地縫將自己埋了,同時心裏怨念冷二對飛飛的誹謗,但礙於對方是長輩不好責備。

一向遲鈍的冷三也覺臉上無光,不禁暗暗埋怨二哥為逞一時口快,損人不成反陷岳兒於窘境,這可如何是好?

唯獨冷二聽了歐陽與司馬的話語卻只想破口大罵,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不思建功立業,卻都如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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